「摘要」基礎設施的建設和發展是推動鄉村振興和強國建設的重要支撐。我國農業產業、農村區域和農民人口主要集中在縣域，縣域基礎設施建設對“三農”發展的作用不言而喻。本文基于2007-2021年農發行基礎設施信貸和縣域流動人口等數據，實證檢驗了縣域基礎設施貸款投放對人口流動的影響。研究結果顯示，農發行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投放與人口流入比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基于該結論，本文認為應統籌發揮各類主體功能作用，加大政策性金融對縣域基礎設施的支持力度，共同推進農業強國建設。
「關鍵詞」農發行?基礎設施信貸?人口流動
作為國家金融支農的重要力量，農發行持續關注農業農村發展的關鍵領域和薄弱環節，為推進農業產業和農村區域整體發展，貢獻政策性金融活水。基礎設施一直是鄉村建設的重要環節，也是農業政策性銀行金融支農重要領域，農發行自開辦基礎設施建設貸款以來，貸款投放量逐年增長，有效支持鄉村建設和城鄉融合發展。為明確農發行基礎設施建設貸款對縣域人口流動的影響，本文對農發行2007-2021年縣域基礎設施信貸投入與縣域人口流入相關數據進行分析，明確基礎設施信貸投入對人口流動的影響，為農業政策性銀行更好服務農業強國建設提供方向和指引。
一、引言
農發行自2007年開辦基礎設施建設貸款以來，將基礎設施建設作為金融支農發展的重要路徑，為夯實農業產業發展基石，推進城鎮化和城鄉融合發展提供政策性資金支撐。縣域是支農的重點區域，農發行支持縣域基礎設施建設能夠影響縣域經濟發展和人口流動。關于縣域經濟發展、人口流動和城鄉融合發展等領域已有較多學者進行分析研究。在縣域經濟與人口流動方面，李強（2003）提出戶籍制度是影響農民人口流動的重要因素，也是造成城鄉差異的主要原因。楊勝利等（2024）研究表明，縣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對縣域人口流動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且全國各地區間存在空間差異。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董曉芳和劉逸凡（2018）對我國基礎設施建設與縣域經濟發展的關系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基礎設施建設能帶來整改區域的經濟增長。郭愛君等（2024）分析了基礎設施建設對推動城市發展和共同富裕的影響，研究表明基礎設施建設效率對于推進城市共同富裕具有最佳人口規模區間。齊心等（2024）研究發現縣域基礎設施建設對于城鄉融合發展存在正向影響，縣域基礎設施水平的提升能夠顯著提升城鄉融合發展水平。在金融支持基礎設施方面，謝玲紅等（2023）分析了我國中長期信貸支持涉農基礎設施建設存在結構不合理、參與度不均衡、貸款增速緩慢等問題，并提出金融機構應加大對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資金投入，農業政策性金融應壓實中長期信貸責任，加大對中長期信貸的支持力度。既有研究中，大多對基礎設施建設對人口流動的直接影響進行分析，較少從金融的視角出發，分析金融支持基礎設施建設對縣域人口流動的影響。農發行是我國唯一一家農業政策性銀行，承擔了“當先導、補短板、逆周期”的政策性金融支農功能，以信貸資金支持縣域基礎設施建設是農發行推動“三農”發展和鄉村振興的合理方式，分析農發行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投放和農村人口流動之間的關系，有利于厘清金融支持基礎設施建設對人口流動的作用機理，明確政策性金融更好服務鄉村振興戰略和農業強國目標的方向。
二、研究假設
縣域基礎設施建設與人口流動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基礎設施聯通城鄉資源，帶動農村人口流向城市，推動城鄉一體化發展。具體的作用機理從經濟均衡發展角度，基礎設施建設對人口流動具有直接影響，一是交通、水、電等公共性基礎設施建設解決了城鄉間因地理因素造成的障礙，提升了縣域內城鄉市場的可觸達性，為農村人口流向縣城打通了路徑。二是教育、醫療、養老等服務性基礎設施建設拓展了縣域公共服務范圍、增強了服務能力，為縣域流動人口輸入創造了有力條件。同時，基礎設施建設還能間接促進人口流動，并產生經濟發展的聚集效應。一是基礎設施建設能夠推動產業發展，以產業規模擴大帶動就業，產生更多的工作機會和崗位，增加了人口流入的內在動力。二是基礎設施建設有效聯通縣城和鄉村，實現要素、資源、人才等無障礙流通，推動了區域協調發展，為回鄉人員提供了更好條件和土壤，不僅促進外來人口流入，還有利于在外務工人員回鄉創業。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H1：縣域基礎設施貸款投放能有效促進縣域人口流入。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由于縣域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是和生產生活直接相關的基礎設施建設，與本地人是否外出務工或外地人是否愿意來工作和生活密切相關。因此，本文將農發行縣域基礎設施貸款數據與各地級市的特征數據進行匹配來分析縣域基礎設施貸款和人口流動的相關性，設定如下模型：
。(1)
其中，
表示城市i在t年的流動人口比例。
為城市i在t年獲得的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情況：當
時，表示城市i在t年獲得的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總額；當
時，表示城市i在t年獲得的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單筆平均額度。
是本文關注的核心待估系數。它表示，給定其他因素保持不變，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總額或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單筆平均額度每增加1萬元會增加（減少）的人口流入（流出）比例。
表示城市固定效應，用來控制不會隨時間變化的導致人口流動的因素；
表示省份-年度固定效應，用來控制省級或更高層級的可能對人口流動造成影響的因素；
為誤差項。為消除不同省份和年份的影響，回歸分析控制了省份-年度固定效應，
表示其它可能影響人口流動的城市層面的控制變量。此外，考慮到一些無法觀測但依然會導致省內各城市間人口流動存在相關性的因素，本文還在省份-年度層面對標準誤進行聚類調整。
（二）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
為有效支持涉農基礎設施發展，2007年，農發行開辦基礎設施貸款，通過合理的信貸投入推動縣域基礎設施建設發展。農發行持續加大對縣域中長期基礎設施建設貸款的投放力度，貸款投放逐年增長，如圖1所示。
自2007至2021年底，農發行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主要特征為：一是85%的縣域基礎設施貸款投向了中小企業。小型和中型企業獲得的貸款總額分別為40420.32億元和17884.14億元，如圖2所示。二是從貸款用途來看，縣域基礎設施貸款主要用于農田水利建設貸款、縣域城中村改造和現代化農業發展等，超過一半的貸款用于改善縣域農業農村生產生活環境。三是從貸款投放重點區域來看，2007至2021年間，農發行縣域基礎設施貸款投放最多的地區是江蘇。貸款投放以中東部等經濟發展程度較好、人口密度較大的農村地區居多。四是投放總體呈增長趨勢，而貸款利率呈現下降態勢。基礎設施貸款自開辦以來，呈現逐年上漲趨勢，尤其在2015年開啟脫貧攻堅戰之后，農發行基礎設施貸款大幅上升。與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發放額度的上漲形成對比的是，該類貸款的利率從2007年的6.13%下降至2021年底的4.36%，并具有支持小微企業的特點，微型和小型企業貸款的平均利率水平較大型企業的平均利率水平分別低13和11個基點。
本文的研究目的在于分析縣域基礎設施貸款與人口流動的相關性，為了控制城市層面的其他可能影響人口流動的因素對分析結果的干擾，本文將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數據與城市層面的有關特征數據進行了匹配，并在回歸分析中將這些城市層面的特征變量添加為控制變量。城市特征變量包括GDP增速、人均GDP、人口密度、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數以及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等。數據來源為《國家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和各省市統計年鑒。在回歸分析中，除了GDP增速外，本文對其他控制變量均取了對數。
由于本文的研究對象是地級市縣域，本文首先剔除了北京、天津、上海和重慶四個直轄市，然后因為城市層面特征數據缺失剔除了154個城市，最終本文的研究樣本為2007-2021年獲得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255個地級市內的縣級區域。表1報告了本文使用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其中，流動人口比例是本文的被解釋變量，參考葉文平等（2018）的研究，流動人口比例=1-城市戶籍人口數/城市年末人口總數，該比例大于0時表示人口流入，反之，該比例小于0時表示人口流出。考慮本文重點研究縣域的流動人口，選取地級市內縣域流動人口比例作為被解釋變量。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總額（單筆平均額度）為核心解釋變量，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的總額和單筆平均額度在計算的過程中均剔除了重大水利工程建設專項過橋貸款。
（三）回歸結果
表2報告了利用模型(1)回歸得到的估計結果。第(1)和第(2)組的分析結果表明，無論是否考慮城市的其他特點，在控制了城市和省份的時間影響后，縣域基礎設施貸款總額與人口流入的比例呈現出明顯的正相關關系。也就是說，縣域得到的基礎設施貸款越多，人口流入的比例就越高。第(3)和第(4)組的結果則表明，在相同的控制條件下，不論是否考慮城市的其他特點，每筆基礎設施貸款的金額越大，人口流入的比例也越高。盡管在考慮了城市的特點后，這種相關性的顯著程度有所減弱，但兩者之間依然保持著正相關關系。結果表明，農發行基礎設施貸款投放促進了人口流向縣域，假設H1成立。
四、結論與建議
本研究通過對2007年至2021年期間中國縣域基礎設施貸款數據與人口流動情況的分析，揭示了基礎設施投資對人口遷移的影響。結果顯示，農發行的縣域基礎設施貸款在改善地方基礎設施的同時，對吸引人口流入起到了積極作用。并且貸款規模越大的地區，人口凈流入的趨勢越明顯。這表明，農發行縣域基礎設施貸款不僅有助于縣域經濟的發展，還能夠促進人口的重新配置，增強地方經濟社會的吸引力和農村勞動力就業結構的改善。同時，研究發現，基礎設施投資的影響存在地區差異，經濟較發達地區的吸引力更為顯著。總的來說，本研究為理解基礎設施投資與人口流動之間的關系提供了實證支持。
未來，在農業強國建設過程中，要加大對涉農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繼續發揮各類主體的功能作用，推動城鄉融合發展。首先，應加強頂層布局，中央及地方各級政府應根據各地區資源、產業、人口等要素條件及建設需求統籌基礎設施建設規劃。其次，要合理配置金融資源投入，根據各類銀行職能定位有效配置金融資源，政策性金融要發揮商業銀行“干不了、干不好”的業務，應加大農業政策性銀行對縣域基礎設施建設初期的支持力度，并在項目建設中后期引入商業性金融，推動縣域經濟的持續發展。最后，實現農業強國目標，不僅需要政府、部門的統籌規劃，產業布局和金融支持，更需要企業等市場主體加大科技創新、產業升級等投入，發揮創新助力經濟增長的內驅力作用。此外，在推動縣域基礎設施建設的同時，還應加大對區域文化、教育等軟實力的培育，推動更均衡的社會經濟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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